撰寫《薩滿之路》幾年後,我得知在維吉尼亞州的仙納度河谷(Shenandoah Valley)中有個可行的洞穴。我希望自己已經擁有足夠的資訊了,我決定去那裡進行洞穴力量追尋,尋求一種特殊的薩滿療癒力量,並且看看在沒有改變意識狀態的植物或聽力驅動的協助下,會發生什麼事;因為帕克或克萊恩都不曾提及有使用這些東西。
我終於在一九八二年的某個夜晚,獨自來到洞穴入口,心中默默召喚靈性存有對我心懷憐憫,在我協助療癒他人的工作上賦予我更大的力量。我利用手電筒下降到洞穴內偏遠深處凹陷的平台上,這大約花了十五分鐘。我在那裡關掉燈光。眼前一片漆黑而安靜無聲。接著,根據我所得知的線索,我應該開始睡覺,睡到午夜醒來時,吃一點點食物,接著不要再睡,直到有情況發生為止。
坐在冰冷的岩床上一段時間後,我按下手錶上的按鍵,看看微弱的光下顯示的時間。大約是晚上九點。我進入洞穴後已經過了兩小時。根據我所獲得的資訊,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在黑夜完全結束之前不能有燈光。然後我就可以離開洞穴,因為古法的規矩之一是追尋者只能在隔日黎明之後離開洞穴。否則,還不如完全不要進入洞穴。在這夜結束之前,我還有其他事情得做。
被闃黑包圍著,我感到與生機盎然的陸地完全隔離。我內在有兩種恐懼搏鬥著。較輕微的恐懼是在這地底獨處的夜晚,什麼都沒發生。畢竟,我並不屬於用這古老方式獲得特殊靈性力量的洛磯山脈西側北美原住民。或許,沒有他們的文化背景或沒有我之前在修爾族(希瓦洛族)的經驗中所使用的強烈致幻物質,想有任何靈性力量接近我,是一種痴心妄想。而且,我心想,事前不需斷食,甚至還得吃個午夜點心,這是哪門子的靈境或力量追尋呀?換句話說,這樣能吸引靈性存有?
黑暗已變得有些泛紅,感覺像是正在逼近的死亡,安靜而耐心的等待著。我更深層的恐懼是我可能會因此喪命,獨自在這巨大的岩石墓穴內死去,成為自己魯莽行為下的受害者。我多年前在亞馬遜瀑布旁的靈境追尋經驗,明白靈性存有可能會盡全力嚇唬我,並且測試我對祂們的信任。
在亞馬遜時,至少我有修爾族的夥伴保護我不犯下致命的錯誤。不過,這回在洞穴內的追尋,可沒有活生生的指導員能幫我了。誰也不能在此陪伴我。這是個全然獨處的實驗--一場賭注,賭我已經有足夠成功的資訊,靈性存有也在那裡並且願意幫助我。
最後我爬進睡袋裡嘗試入睡,這是在洞穴裡要做的下一步。在岩床上,放在我的頭旁的是我帶來要在子夜時分吃的三明治。我提醒自己要在午夜醒來,希望我不會一睡整晚,導致失敗。
睏意逐漸向我襲來,我長期的背痛使進入洞穴成為一趟艱困痛苦的跋涉,我的身體想休息了。我睡著了,仍然擔心著我可能無法在接近子夜時醒來。
【靈性存有現身】
我根本無須擔心。一根羽毛輕撫過我的臉頰,把我驚醒。我全身充滿一股興奮感。我按了手錶上的按鍵,微弱的數字顯示還有兩分鐘就十二點了。我在被羽毛撫醒的震驚中,同時也因為及時從沉睡中被喚醒而能遵循子夜的指示,鬆了一口氣。我在黑暗中摸索著三明治,找到並吃掉了。現在我計畫保持清醒,直到某種重大事件發生為止。
我坐在那裡,精力充沛且神智清醒,對於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保持警覺。十五分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我開始感到失望。或許什麼也不會發生。
突然間,遠方洞口的方向傳來隆隆蹄聲。聲音越來越響亮,顯然是一群動物。我不敢相信我所聽見的聲音。
牠們奔騰的聲響越來越近。這根本不可能。然而那聲音大到我得摀住耳朵。我會被亂蹄踩死嗎?我蹲下身。接著轟隆的蹄聲從我兩側飛奔而過,往洞穴更深、更遠處衝去。雖然我看不見牠們,當牠們奔騰而過時,我聽見牠們的噴氣聲。「我們是馬。」牠們以類似心電感應但更強烈的方式和我溝通。
接著又有一群較小群的動物快速跟上,牠們的呼吸和蹄聲不如之前那麼大聲。「我們是美洲野牛。」牠們說道。然後牠們也離去了。
洞穴再度恢復安靜。我狂喜不已,全然的狂喜。喜悅和感謝的淚水流下我的雙頰。這是個奇蹟。這不是夢,因為我仍然完全清醒。接著,當我坐在那裡時,一股強烈到難以描述的力量,從牛馬群來的方向朝我衝過來。
但這一次既沒有聲音也沒有警告。牠像是一列貨運火車勢不可擋的衝來,穿越我的身體。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滿了我的全身,使我震驚不已。力量來了!隨之,那動物也走了。
當牠無聲無息的穿越黑暗,遠離洞穴凹壁的同時,回頭對我喊道:「我是XXX,XXX,XXX!」牠說:「我是一與萬有。你和我是一體的。」然後,一切只剩下寂靜。
我感受到不可名狀的敬畏與感謝之情。
幾分鐘後,我努力回想起傳統薩滿知識,接下來要做什麼及不可做什麼。我應該繼續睡覺,接收夢境,夢會教導我如何使用新獲得的力量。我不可以做的是直到我非常、非常老邁之前,都不可直接揭露滲透我全身的動物力量的身分。
【伊萊絲】
我興奮得睡不著,但我還是爬回睡袋裡,大約一個小時後,我打起盹來。結果,我又被喚醒了。我躺在睡袋裡慢慢的四處張望。我覺得自己並非獨自一人。泛紅的黑暗又更濃密了,但儘管如此,我似乎可以看見洞穴裡最大的那面牆。在牆的高處,一個真人尺寸的人類形象逐漸顯現,就像被模糊投影到電影銀幕上一般。那形象慢慢的變得越來越亮,最後我看出那是一位有一頭深色長髮、帶著微笑的苗條年輕女子。她似乎有點面熟。
我相當困惑。這會是誰呢?彷彿是要給我答案般,正微弱的傳達她的名字給我。我最初感覺那似乎是個英文名字;接著,它更強烈的演變成發音類似的某種不知名語言。
我等著那名字再度變形,因為它感覺不像是真實的名字。至少不是我能認得的名字。但它並未改變。這是真正的、也是最終的名字,她傳話說。
有一、兩分鐘時間,她以誘人的姿態性感的緩慢扭動著。不知怎麼的,我對於她沉默的邀請倍感警惕,由於她的出現具有某種威脅性,我並未回應。那女子又微笑了一回,然後消失無蹤。我又是單獨一人。這個經驗強烈到我仔細的背誦起那奇特的名字,伊萊絲(Elieth),雖然它對我來說不具任何意義。
我又等待了一會兒,再也沒發生其他事情。我按了手錶的按鍵。時間是早上六點三十五分,已經過了我認為可能是日出的時間。不過我在原地又坐了更久一會兒,以免我太早離開洞穴。
我不想冒險觸犯追尋的規則,因而喪失稍早傳送給我的動物力量。在等待時,我注意到此刻的黑暗很舒適,而且不再重要,幾乎像個幻覺般。我找出手電筒,在抵達洞穴裡的這個位置後,這是我第一次打開燈光。我捲起睡袋,往上朝洞口走去。前一天的背痛已經消失。
朝洞口往上爬了十五分鐘後,我看見天光和洞穴外的森林綠意。我爬上去,走出洞口,走進了令人眼盲的溫暖陽光中。能回到家,回到有陽光賜予萬物生命的家真好。
在洞口下方的坡地上下坡時,我伸手觸摸了植物和灌木叢美麗的葉片。能夠回到充滿綠色生命與陽光的地球表面,感覺像是一份大禮。我感謝靈性存有們的協助,並且允許我重返這個世界。
我知道我已經轉變了,因為XXX的力量已經確確實實的與我合為一體。
John Collier所繪的莉莉斯
【後記:誰是伊萊絲?】
雖然我的洞穴力量追尋很成功,我對於那位現身試圖引誘我,名為伊萊絲女子所代表的意義一直很困惑。在接下來的幾年中,我從閱讀中得到的結論是,她可能是古希伯來女神萊莉絲(Lilith 莉莉絲),雖然名字有些差異。我興致盎然的發現根據各種古老的後《聖經》猶太資料,萊莉絲以洞穴為家;她是所有動物的情婦,也是嬰兒殺手,以誘惑單獨睡覺的男人聞名。
根據某些力量追尋的傳統,在遇到動物力量之後,接著將會做一場夢。我在洞穴時的確發生了,只不過我可以保證那並非入睡時的夢境。在那場夢或事件中,追尋者的協助力量通常是祖靈以人形顯現。然而,也有人說在極罕見的例子中,靈性存有的第二次出現可能不是來協助的存有,而是企圖妨礙尋求者的追尋過程的有害存有。
我一直認為伊萊絲可能是這類妨礙的力量,利用我在洞穴裡的開放狀態意欲占我便宜。因中揭露她的身分。在薩滿中,一般認為這種公開的聲明,加上想要斷除連結的意圖,通常會送走個人的力量靈性存有。
薩滿與另一個世界的相遇:從洞穴進入宇宙的意識旅程
作者: 麥可‧哈納( Michael Harn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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